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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李天翼

李天翼,小学《道德与法治》学科教师。一个教育行者。他习惯于用读书和思考去接近教育的灵魂,习惯于用脚掌去感知教育的厚薄温凉。行者,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。

一起守护对生命的敬畏——一个《道德与法治》的学科教师在“诺亚方舟”里的断想

新冠病毒让人慌了,让中国慌了,让世界慌了,因为,人惧怕死亡。这一场灾难对于我们来说是一堂课。这堂课,告诉我们老师,趁我们活着,要影响未来的人,学会活。

年初,新型冠状病毒袭击了中国,把中国最隆重的传统节日春节搅得七零八碎。在家主动隔离期间,每天早上打开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浏览抗击疫情第一消息,也几乎是每一天,我们都会因疫情带来三个方面的生理反应:

一是大脑被各种科普和谣言搞懵,

二是心为一线拼死搏战的医护人员疼碎,

三是肺被抗击疫情中出现一桩桩丑事气炸。

喜庆祥和被惊慌、恐惧、愤懑、无助、懊悔等替代。当中国人急红了眼睛去搜索造成疫情的原罪,当家家户户躲进自我构建的“诺亚方舟”里避灾,当截断的道路、桥梁和停运地高铁、航班阻断了千里回家路,当我们为疫情统计直线上升的数据揪心,当一线医护人员冒着生命危险和病魔殊死搏斗,我们祈祷春暖花开,世界安好。

同时,我们在追问,是什么原因使新冠病毒和人类遭遇?我们在追问:作为地球上最为智慧的物种,我们该怎样面对自己的未来?问题的原点和明天的归宿似乎都指向了这样一个命题-----敬畏生命。

敬畏生命是一个生物学命题

实例一:南非沙龙兔

据说,南非有一种土著动物叫沙龙兔。南非是极度干旱的,平均两年都下不了一场透雨,水源成了支撑生命的金贵资源。于是,找水、喝水、补水似乎成了所有生命的执念。忽然,茫茫沙漠跑来了几只健壮的沙龙兔,他们看天上的云朵,他们闻风的干湿,它们甚至把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当做感知水源的探头,不远千里,四处奔袭。终于,它们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一汪水。它们会欢呼庆祝吗?会一口气喝个饱吗?不,它们知道,天上的太阳有多么毒辣,这一汪水用不了多久就会挥发殆尽;它们知道,也许干渴的骆驼或羚羊不久就会到来。于是,这几只疲劳不堪的沙龙兔旋即转身跑回族群的栖息地。用不了多久,只见一团沙雾向着水源地奔袭而来,那是奔跑着的沙龙兔族群扬起的沙尘,跑在前面的几只,恰是寻找水源的英雄。水源地越来越近,水气已经刺激到它们的嗅觉,水面上倒映的蓝天和白云了已经映在了它们的视网膜上。就在此时,领路的沙龙兔步履变得越来越慢,奔跑的体态变得摇摇晃晃,最终一头栽倒在水坑的边上,就在胜利的最后一刻,它耗尽了体能,倒地身亡。这时候,无数沙龙兔的爪子从它的头上踩过,从它的背上踏过……

实例二:座头鲸、虎鲸、海豹

年,美国海洋生态学家罗伯特·皮特曼在南极洲考察时,见到了令他倍感震撼的一幕。当时,一群由五只虎鲸组成的狩猎团队在围剿一只被困的海豹,凶狠的虎鲸拥有尖利的牙齿,强悍的肌肉力量和除人类之外的最高智商,一只虎鲸的力量就足以顺利猎获身单力薄的海豹,何况这是一个配合默契的剿杀团队。面对强敌,弱小的海豹连滚带爬哀嚎着从冰块上掉落水中。就在虎鲸尖利的牙齿马上撕开海豹柔软皮肤的危急时刻,一头巨大的座头鲸冲入了虎鲸群,这个海上巨无霸一边发出巨大的吼叫,一边将自己壮硕的身体挡住虎鲸。可狡猾的虎鲸岂能乖乖交出自己的猎物,它们化整为零,从齐头进攻改为从四面进攻,试图冲破座头鲸的防护。座头鲸难挡四面来敌,惊险再次出现。只见座头鲸迅速下潜到海豹的下方,继而翻转自己巨大的身体,用胸部轻柔地托起海豹。虎鲸尽管凶猛狡猾,但是重量级别的差异使它们终究不敢对座头鲸实施攻击。一个小时过去了,虎鲸焦急地在周围游弋,两个小时过去了,座头鲸最喜爱的食物磷虾团从它身边漂过……五个小时过去了,讨不到便宜的虎鲸悻悻离去,座头鲸这才驮着海豹游向远方。历时五个多小时,座头鲸冒着危险,舍弃食物,救下了和它毫无关涉的生命。

敬畏生命还是一个哲学命题

圣经里的故事

《圣经》记载,上帝耶和华见到失控的人类变得暴力、贪婪、狡诈、残忍与邪恶,他对人类慢慢失去了信心,于是计划用洪水消灭恶人。同时,他又十分珍惜人类之中那个叫做诺亚的好人,他不想让洪水淹死无辜的诺亚。于是,耶和华提前通知诺亚建造一艘方舟,以便在洪水暴发时带上他的家人、牲畜与鸟类(包括雌雄)等动物和足够的食物乘方舟避难。方舟建造完成时,大洪水也到了,淹没了田野,摧毁了房屋,当然,恶人也在洪水中溺亡了,唯有诺亚一家人和装上船的动物们躲过了灾难。当洪水退去,诺亚放出了一只鸽子,鸽子衔回了橄榄枝,诺亚带着家人回到陆地,并且放出了所有动物,生命又开始了繁衍。这是圣经里的故事,不管你信与不信,但除去恶人,保全好人,再让万物生生不息,是耶和华的心愿,是人类敬畏生命的最朴素的表达。

东方智慧中的仁爱

中国人更是敬畏生命。我们从儒、道、释中国文化传统的根系中处处可见敬畏生命的智慧。儒家孔子说:“泛爱众,而亲仁。”他认为,人只有对万物心存敬畏才能够仁民爱物。道家庄子说:“泛爱万物,天地一体也。”他认为,任何生命都与我们人类息息相关,所以我们要爱万物。

佛教的基本教义称为“四谛说”,即苦谛、集谛、灭谛和道谛,描述人世之苦,解说为什么苦,给出断绝苦的方法,最后引领众生涅盘,以普度众生表达对生命的敬畏。

敬畏生命的杰出代表有汉代董仲舒,他说:“质于爱民,以下至于鸟兽昆虫莫不爱。不爱,奚足谓仁?”他认为,仁德之表现不但要诚心诚意善待子民,甚至连鸟兽昆虫都要爱护。儒家这一思想被佛家得道高僧弘一法师所践行。高僧在圆寂之前,再三叮嘱弟子,为他的遗体装龛时,一定要在龛的四个脚下各垫上一个碗,碗中一定要盛水,以免蚂蚁虫子爬上遗体在火化时被无辜烧死。高僧火化后留下不少舍利,这其中必定有一颗凝结了高僧悲天悯人的大爱情怀吧。

敬畏生命是教育学的命题吗?

它的价值又何在?

人爱自然之生命,人爱人类之生命,敬畏生命的哲理犹如明亮的灯火引导着人类前行,也正是这光亮照到了现实的人的身上,我们才发现,人的前面是亮的,背后是暗的,甚至还拖拽着一条黑黑的影子,这暗黑里写满了人类对生命的轻慢。

对生命大不敬的有战争

历史学家专门研究过人类历史上人口变化的规律,得出的结论是,短时间造成人口数量锐减的不是自然灾害,也不是流行瘟疫,而是人类的互相残杀。

原始部落为抢夺一具猎物的尸体,不惜用牙齿和木棍、石块和另一个部落殊死搏斗。当人类发现了青铜、钢铁等金属的硬度,并没有把这一特性单纯发挥在改进生产工具上,而是更多地使用它铸造了利剑、钢刀、长矛,并使用这些利器去攻城掠地。

中国的道士在提炼养生的丹药时,无意间创造出火药,西方人放大了它的威力,用它制造的火器使战争的效率大大提升,年,日本偷袭了珍珠港,美国便在长岛丢下了“小男孩”,将战争的惨烈刷新到历史最高。

抢夺猎物、抢夺城池、抢夺土地、抢夺资源、抢夺权位、抢夺爱情,人性的贪婪被种种堂而皇之的理由所掩盖,让战火一直在这个星球上燃烧,让战火一直在人类历史上燃烧。

生命在棍棒之下、在刀剑之下、在炮火之中一次次大面积灭亡。据统计,第一次世界大战,死亡1千万,第二次世界大战,死亡7千万。战场上的逻辑从来都是你死我活,有你就没有我,当人类杀红了眼睛,当仇恨一次次叠加,当面对死亡的恐惧,人在意的是自己活着,谁去在意别人的死亡?谁去在意自己终老时是去了地狱还是天堂?

人类对生命的轻慢

除了战争,人类对生命的轻慢还表现在对这个星球上的其他物种上。

从生物学的角度讲,人类是和地球上的其它生命体来自同一个故乡:海洋,生命从海洋里诞生并逐步进化,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,多种物种之间相互竞争,生成多样性,从体积仅有纳米的病毒,到身长7、8十米的鲸鱼(据科学家估计,地球上的物种在3百万至1千万之间或更多,被人类描述的仅有万)。物种之间互相竞争又互相依赖,形成了共生共存的平衡。几十亿年过去了,这种平衡随着人类所谓发达的文明而被打破,并一再加快这种趋势。特别是近现代以来,人类对物质占有、对财富创造的欲望过度膨胀,猎奇、探索欲望也在不断伸展,于是森林被过度砍伐、植被被破坏、动物被滥捕乱猎、生物资源被滥采乱伐等,造成世界上的生物正在以每小时一种的速度消失。而当人类驾驭生物世界的能力出现不足,当人类与生物世界的互动失去平衡时,比起物种消失更严重问题就出现了:危险物种开始了对人类进行反噬。年,中国广东人在品尝野味果子狸的美味时,SARS病毒打开侵入人体机体的通道,并快速传播。年,人们依然念念不忘野味的味蕾刺激,仍然大肆捕杀、交易、食用果子狸等美味,但野生动物却没改变携带病毒的属性,菊头蝠所携带新型冠状病毒又通过野味通道再次登录人体。

敬畏生命的命题以令人难以忘记的隆重

推到了教育者的面前。

我们当何为?

01

——我们要像哲学家一样思考并教会孩子们思考,人存在的意义到底在哪?财富创造和占有物质正确的打开方式是什么?

02

——我们要在自己心中并在孩子心中点亮一盏灯火,让这盏灯火照亮人类行为范围的边界。

03

——我们铭记并让孩子们铭记,万物的命运连着人类的命运,当它们消失殆尽时,接着倒下的一定是人类自己。

04

——我们要影响孩子去思考如何尽量避免被战争、瘟疫、自然灾害所伤害,实现人类长远的、持续的发展,让长大之后的他们用自己的办法去实现这一目标。

05

——我们要在学校里、在课堂上、在课程里,在孩子成长过程中,帮助孩子养成敬畏生命的习惯,比如爱护弱小,不参与任何形式的校园霸凌;比如不轻易杀死一只青蛙,一只蜜蜂;比如每年夏天,我们要告诉孩子,蝉已经越来越少,不要再去捉它当美味……

06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总之,教育者要明白,趁我们活着,要影响未来的人,学会活,并为此行动。

最后,祝愿教育者在敬畏生命的命题里有所作为,祝福目前隔离在“诺亚方舟”里的你和我,早日看到在天空飞翔的鸽子衔回春天的橄榄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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